“衣带诏”事件一出,天下震动,尤其是长沙太守张羡。
他本是‘奉诏讨贼’,加上其在零陵、桂阳二郡为官之时,颇得民心,才能拉上荆南四郡,名正言顺进攻荆北,
现在‘衣带诏’一出,曹操成了叛逆,刘表反倒变为忠臣,自己奉许都之命,以下犯上,进攻刘表,岂不也成了从逆之贼?
他恶与刘表无非两点:
其一,乃因刘表身为荆州牧,在其位而不能忠其事,未能保得南阳周全,致使乡梓残破; 其二,乃因张羡数不上交税赋与州府,刘表数次发问责难。
不过话说回来,南阳之难,又非刘表一家之过。
前有黄巾乱贼祸害,后有孙坚、袁术、曹操、张绣荼毒,南阳残破,还真算不清到底谁才是元凶。
税赋之事,更不单是刘表之过,说到底,是自己逾矩,拒绝上交本该缴纳的税赋所至。
其实二人并无不可开解的雠仇。
然当下四郡兵马已攻入南郡、江夏二郡,
南郡的夷道及丹阳聚,已被四郡兵马攻破并占据,已经威胁到枝江、江陵,随时可以沿江进军攻伐二县; 江夏郡水寨之一陆口,也即将被四郡攻破,届时进占陆口,再攻下州陵,便能隔绝江陵水师对江夏支援。
此后不管进攻南郡,或是攻打江夏,占据江水之利的江南四郡,皆可相势而攻,可谓优势在我。
问题是现在张羡进攻荆北的大旗‘奉命讨贼’,因‘衣带诏’而摇摇欲坠,四郡郡兵马势必士气大减,进攻势头肯定不如之前迅猛。
枝江、南郡兵备皆非夷道能比,便是攻下州陵,隔绝江陵水师,但襄阳水师也可经汉水南下,届时四郡最多只能攻下江夏江南乡县。
自己背上从贼之名,当真值得?
且曹操相较袁绍,兵少而粮乏,东有刘备与之反目,南有刘表、张绣与之仇敌,实在看不出他有获胜之机啊。
若曹操战败,刘表再无牵制,全力进攻,自己真能抵挡?
须知现在自己能够顺利拿下南郡乡县,皆因刘表兵力尚被曹操牵制。
便是自己能挡住刘表全力进攻,袁绍、刘备加入,自己又如何抵挡?
倒不如现在请和与刘表?
便是在此种思绪之下,张羡叫停了对陆口等江夏、南郡乡县的进攻,与荆北军对峙起来。
他此番动作,反倒让军中人心惶惶,毕竟袁绍领‘衣带诏’讨伐曹操流传甚广。
张羡再踌躇不前,更是坐实此事,诸郡将领大感不安。
便此时,功曹桓阶送信而来,见军中动荡,顿时惶急不已。
军中为何他当然知晓,归根结底还是因“衣带诏”之故。
但他更是明白,无论[衣带诏]是真是假,荆南四郡进攻荆北都不能停止。
无他,[道义]而。
荆南四郡攻击荆北,本就冲着刘表而去,属以下犯上,全靠朝廷诏命方才名正言顺。
若[衣带诏]为真,那曹操便是挟持天子,
许都朝廷正当性便不复存在,荆南奉许都朝廷之命,便是叛逆,
四郡所有官吏皆该坐罪当诛,断不可能因四郡投降,便得免罪。
换句话说,只有肯定许都朝廷的正当性,荆南四郡“奉诏讨贼”才有正当性,荆南四郡才有活路。
也就是说,必须想方设法让曹操打赢袁绍,才能巩固许都朝廷的正当性,进而保证荆南四郡进攻荆北的正当性。
如此便要尽量减少曹操压力,拖住刘表,使他不能北顾攻击曹操,便是必须之事。
故此便不能停止对南郡、江夏的攻势,让刘表抽出兵力。
于是,劝说张羡继续进攻,便成了桓阶当下最为紧要之事。
桓阶寻得张羡营帐,见他仍是踟蹰焦躁,显然还在进攻与撤退之间,两相徘徊,他便松了口气。
他故作奇怪地问向张羡:
“今军事顺遂,府君何故止兵不前,于敌恢复之机啊?”
张羡听闻军中不稳汇报,正在头疼,桓阶如此发问,他顿时有些恼火:
“伯续当真不知?”
桓阶摇了摇头。
张羡见他满脸真诚,只当他当真不知,便将袁绍、刘备奉[衣带诏]讨伐曹操之事,和自己打算撤军想法,说与桓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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