郡守府中,士燮独坐于大堂案几之前,侍者仆人尽皆不知去向。
堂中案几陈设简单,除两卷帛书摆放其上,便止一套茶具,杯中茶汤袅袅。
这位闻名中原的大儒,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,浓眉宽鼻,神色宽和,一看便知是个温睿长者。
此时的他,却眉头紧皱,面带忧虑,隐现于双眉之间的悬针,使得他那原本儒雅面相,平添几分凌厉; 鬓角散出几根银丝随风舞动,还时不时会朝着堂外望上一眼。
恰巧看见刚刚回来的士绍,父子二人四目相对。
士燮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,示意入堂落座,显然有话要说。
得,自己还没来得及去找这便宜父亲询问城门之事,他倒先找上自己,定是最近学业松懈,又要考校与我。
哎,前世才把所有应试考完上岸,现在穿越了,还要接受便宜老爹考校,就不该表现得太过早慧……
殊不知他这个想法还是太过天真:试想,一个孩童体内,装着成人灵魂,再如何伪装,下意识所表现出的言行,怎也会被当成早慧看待的。
“今日因何归家如此之晚?”
士燮心中有事,只是随口而问,开启对话,问题问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话语出口之后方才醒悟:自己这幼子每日皆是此时归家。
些许失态,他也未放心上,轻捻长须,指着案几上其中一卷绢帛说道:
“你且看看刺史午后才将送来的这份公文……”
这也是士燮枯坐大堂良久,独自等待的目的。
士绍作为士燮最小的儿子,因为早慧,极得士燮欢心,自小便被他带在身旁,经史子集俱皆亲自教授。
在发现其远超同侪的学习、分析能力之后,便起了将其当成嗣继培养的念头。
故此,郡府往来公文,也常供他观阅,以长其治政之才。
只望日后士氏也能出个位晋九卿的人物。
士绍见父亲仅是让自己观阅公文,而非考校学业,便也松了口气。
寻常常有之事罢了……
他便也不客气,拿起士燮所指公文细细看了起来,只是他却越看,眉头就皱得越深。
士燮见他模样,心中叹气,知道这竖子又要对刺史破口大骂了。
哎……
为尊者讳,为亲者讳,为贤者讳……
春秋大义,这竖子似乎从不在意,想我士氏、桓氏世代书香,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叛逆。
便见士绍将公文狠狠朝案几一甩,指着摊开的绢帛就破口大骂起来:
“朱符受命交州刺史,乃朝廷欲借他朱氏于交州威名,抚靖地方,上供赋税; 然则,这厮上任以来,却只知盘剥地方,祸害贤良,为自己捞取好处,朝廷要这交州刺史何用……”
果如士燮料想那般,士绍才将公文阅毕,就指名道姓开骂起来,毫无对上官敬意:
“行《四时月令诏条》,禁渔猎,捕黄鱼一条,罚缴稻粮一槲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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