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请假?”田撞撞的眉头习惯性地微蹙了一下。
导演系这帮崽子请假的情况确实比表演班少得多。
没钱搞设备是硬伤,大多数人的创作还停留在宿舍里对着墙琢磨分镜头的阶段,偶尔能借用学校的16mm摄像机拍个三五分钟的短片作业,那都算大制作了。
他顺口问了句:“是身体不舒服?还是家里有什么事?”
顺手又拿起搪瓷缸,掀开盖子准备喝第二口。
“不是身体,也不是家里有事。”
陈凡顿了顿,清晰地吐出两个字:“我想拍个电影。”
“噗!!!”
田撞撞刚送到嘴边的一口热茶,全数喷了出来!
深褐色的茶水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,狼狈地溅在面前摊开的《电影导演语法》封面上,洇湿了大片纸张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田撞撞被呛得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,脸瞬间涨得通红,板寸下的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他一边剧烈地咳着,一边手忙脚乱地想找块抹布擦擦桌上的狼藉,动作甚至带着点滑稽的慌乱。
半晌后才难以置信地抬起头,眼镜片上还挂着水雾,那双平日里锐利,审慎盯着成片挑毛病的眼睛,此刻瞪得如同铜铃,死死钉在陈凡年轻得过分的脸上,声音因为呛咳而嘶哑变调:“什……什么玩意儿?!”
他使劲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和咳出来的眼泪,几乎是吼出来的,带着强烈的不真实感和浓浓的怀疑:“拍……拍电影?!!!”
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,裹挟着巨大的震惊和……一种近乎荒谬的冲击力!
这小子的口气,比说我想当奥斯卡最佳导演还离谱!
田撞撞看着办公桌对面站得笔直如松的陈凡,眼神复杂。
这小子,给他留下的印象其实挺深的。
去年冬季的艺考考场,寒风凛冽。
导演系的初试考场里,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。
150道选择题组成的文艺常识试卷,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,覆盖了从古希腊悲剧到样板戏,从摄影曝光参数到《诗经》比兴手法的庞杂领域。
是北电出了名的鬼门关。
多少自诩眼高于顶的孩子在这张试卷前脸色惨白,手心冒汗。
结果当最终的分数汇总送到他和其他几位主考官面前时,一个醒目的150分如同利剑般刺穿了他们所有的经验认知。
满分!
陈凡的名字,第一次被他们用红笔重重圈了起来。
复试那天,天气依旧阴沉。
考场里充满了年轻人难以掩饰的紧张和故作镇定的表演痕迹。
轮到陈凡上场。
他推门而入,步伐稳健,肩膀舒展得没有一丝常见的紧绷。
自我介绍时,声音不高,却清晰平稳,条理分明,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内敛与笃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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