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彦超作为新朝建立的第一次内部反叛,影响极其恶劣。
朝廷必须要以极快的速度强势镇压,否则观望的藩镇必将蠢蠢欲动,甚至南唐等其他国家会再次入侵。
所以曹英根本没有其他选择,必须攻城,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兖州。
烈日如熔炉,灼烤着大地。
虎捷军的将士们蹲踞在营垒的阴影下,就着水,机械地吞咽着干硬的肉脯和面饼。
咀嚼声、轻微的喘息声、甲叶偶尔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,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忐忑。
中军的命令已至:半个时辰后,虎捷军接替伤亡惨重的控鹤军,主攻城池!
朱骁将嘴中的肉干用力咽下,面无表情扫视着狼吞虎咽的士卒们。
作为都虞侯的他,基本已经不需要亲自冲锋陷阵,自身安全有了极大的保证。
连之前的佩刀都换成了剑。
人活着需要把握住的机会就是那么一两次,一旦把握住了,命运就会极大提升。
朱骁把握住了两次机会,一次救郭亮,一次晋州之战,再加上朝中有人,地位直线攀升。
有的人打了大小数十仗,依旧原地踏步。
机会,运气,背景,缺一不可。
到了现在这个地步,他已经实现了初步的目标,不需要亲临战阵冲锋,接下来就是为了能掌控自己命运而奋斗。
只是眼前这五千儿郎,打完兖州之战,不知几人能还。
或许有的人,能抓住那一瞬间的机会,建立功勋,火速提拔,可更多的人,只是死亡谱上一个有名字的数字而已。
可无论如何,享受着国家最好的待遇,就要用生命回报!
他猛地站起身,铁甲铿锵作响,瞬间吸引了所有士卒的目光。
朱骁环视众人,深吸一口空气,声如洪钟朗声道:“兄弟们!我们从晋州来到这兖州城下,不是来当看客的!功名富贵,只在今日!”
他抬手,指向那烟尘弥漫、杀声隐隐的城墙:“曹英大帅在看着我们!朝廷在看着我们!有功者,必获重赏,超拔擢升!”
“若有兄弟不幸战死,我朱骁在此对天起誓,抚恤银钱,必一文不少地送到你们亲人手中!若有违此誓,尔等皆可取我项上人头,祭奠亡魂!”
他的话很简单,不复杂,却狠狠撞在士卒们最深的忧虑上。
恐惧不会因几句话而消散,但一股破釜沉舟的血气却被激发出来。
短暂的沉寂后,人群中爆发出低沉的吼声:“干他娘的!”
“咚!咚!咚——!”
就在这时,进攻的战鼓如同沉重的闷雷,骤然敲响,一声声撞击在每个人的胸膛上。
中军传令兵纵马飞驰,声嘶力竭的吼声穿透尘埃:“虎捷军!准备接战!虎捷军——!”
朱骁翻身上马,率亲兵驰至阵前,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猛地一揪。
兖州城墙下,已是一片修罗场。
凝固的暗红、浑浊的灰白、恶心的焦黄,各种颜色的液体与泥土、碎肉搅拌在一起,形成一滩滩令人作呕的泥泞。
残肢断臂随处可见,一面破损的军旗半掩在血泊中。
更有人被巨大的擂石砸中,整个人几乎成了一滩肉泥,唯有扭曲的铠甲诉说着他曾经的将军身份。
正从前方撤下来的控鹤军士卒,眼神里充斥着,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法磨灭的恐惧。
哀嚎的伤兵被同伴搀扶着或拖拽着后退,断手断脚者不计其数。
城上的泰宁军也好不了多少,面对禁军将士如此不计后果的强攻,又有几人能不害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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