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水倾入青瓷茶盏,茶叶在盏中舒展翻腾,氤氲的蒸汽袅袅升起,如一层薄纱,朦胧了相对而坐的二人的面容。
朱骁开口道:“昝兄看来是,预料到我今夜会来此。”
昝居润抿了一口热茶,微微一笑:“某还知道你接下来会问我什么。”
朱骁对于这副文人做派的墨迹有些不满,怪不得这个年头武夫都不喜文人,总归是有原因的。
可毕竟有所求,他只能按住性子,沉声道:“还望昝兄相告。”
昝居润心下微哂:武人到底缺些耐心,连几句场面话都不肯周旋。
他也不再迂回,言简意赅道:“我离京之时,朝廷确有此意,欲留虞侯镇守晋州,负责军事,以防北汉再犯。”
话音未落,朱骁眉头已紧紧锁起,他怎么可能愿意呆在晋州呢。
晋州边陲苦寒,一旦留在此地,不仅远离汴京枢要,往日禁军中经营的人脉根基亦将付诸东流,而且,头顶个王万敢,自己得熬多久才能升官。
有生之年还能封节吗?
片刻后,朱骁抬起头,盯着昝居润的眼睛,凝声道:“昝兄如此待我,必可以教我。”
昝居润微微颔首:“我走之前,曹帅唤了我一趟,说若你不愿意呆在晋州,他会想办法让你回去的。”
他是被白文轲引荐给郭威的,而白文轲正是曹英的铁杆。
朱骁眼中霎时一亮,搞了半天是一个老大呀,怪不得一副好说话的样子。
幸亏咋朝里有人!
他当即举盏致意,语气诚挚了几分:“若得曹帅相助调返京师,朱某日后定当重报!”
昝居润摆了摆手,迟疑道:“某离开京城的时候,朝廷正在商量派谁去平定慕容彦超。很有可能是曹帅。”
“到时候,你可能要先去兖州平叛,随后回京。”
朱骁微微颔首,去兖州就兖州吧,自己手底下就那一千多人,料想不会被安排攻城吧?
次日,昝居润和小侍从,带着朱骁的期望回京。
......
十二月。
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雪如期而至,纷扬卷落,覆盖了烽火斑驳的晋南大地。
北汉军营内,刘旻神色阴沉,望着下面的众将,不甘道:“撤兵吧。”
辽军闻讯,亦知久留无益,兼之粮草不继、士卒冻馁,又恐王峻大军迫近,竟索性劫掠了一番北汉军粮秣,旋即拔营北遁。
被抢的北汉军不仅饥肠辘辘,还在撤到霍邑等险隘之处时,被早已等待多时的周军伏击。
坠崖谷死者甚众,逃回晋阳时只剩下不到万余。
持续数月的晋州之战,至此终告落幕。
王峻率领大军抵达了晋州,并没有进城,在城外驻扎,命令王万敢等人前来谒见,参加庆功宴。
他可是当今大周皇帝之下第一人,排面很高,只有都虞侯以上级别的人才有资格被传见。
朱骁整饬衣甲,踏入王峻帅营区域时,正遇史彦超自另一侧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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